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掌中的故乡

发布时间:2021-2-23 19:46:09   点击数:

掌中的故乡

戴荣里

平日里上班,终于抛弃了汽车,乘坐地铁抵达的过程,可在车厢里看书和摆弄手机。整车箱里的乘客几乎都在看手机。农民工看的少,有时我看书,农民工看我,我看他们。多年在工程队里做技术人员,早熟悉了农民工兄弟的气味。想起年,京九线,表弟从苍山到菏泽。每天去工地,不几天他的脸就晒黑了。有时下班后,表弟到我的办公室,说起童年往事,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候,笑容亮满屋子,让我想起他小时候两串长长的鼻涕,黄河长江一般,三个表弟有两个流鼻涕,表弟来我家走亲戚,我就对他们恶作剧。转眼我们都长大了,大表弟到我所在的铁路工程队打工。表弟整天在工地上吃苦,我看在眼里,疼在心上。表弟是二姨家的孩子,二姨是个外交家,喜欢和左邻右舍拉呱,乡亲们喜欢二姨,二姨讲理,亲戚们服气,村里乡亲们也服气。

娘和二姨脸面几乎是一个人,性格却相反。娘耿直,遇事固执;二姨豁达,做事爽快。姨夫是退伍军人,常被二姨说的理屈词穷。以理服人几乎是亲戚们对二姨一致的评价。我的童年记忆里,独有二姨对我最好,说出这一点来,也不怕其他亲戚生气。

那年八九岁吧,记得是麦黄季节,二姨到我家去,当时我缠着要去二姨家。从我家流井到二姨家所在的漫溪村足有十八九华里,二姨背着我,走一段,歇一段。我小时特胖,二姨瘦弱的身躯,背着小外甥,歪扭步行在乡间小路上。走到半途,我喊饿了,二姨似乎慌了,把我放在树荫里,她去掐几个麦穗,双手揉搓了,清香的麦粒吃在嘴里,越咀嚼越香。我不知道为什么过去了四十多年,这个细节,我依然感到就像发生在昨天。二姨的家就在河边,村西的一条小河流水潺潺,我最喜欢暑假里到二姨家去。二姨会换馒头给我吃,二姨村里的人会把我唤作“北乡人”,虽只一二十里地,生活差距还是有的。我吃惯了地瓜干煎饼,乍吃白面馒头当然幸福;我家乡山上的桃子不光小,还长得难看,二姨家的桃子比馒头还大,吃起来满嘴流水,真过瘾。当然,有时还能吃到鲜活的鱼儿,这样的偏食并不是表弟们都能享用的,我小时记得大表弟好生气,用家乡话说“拐古”,现在想想,贪吃的童年,谁吃不上都会“拐古”。其实二姨先让亲戚家享口福的做法不是一件两件。我从小到大几乎年年吃姨家产的藕和山药,五天一集市,姨家常捎来青菜;那时父亲远在千里之外工作,家中的农活主要靠姨和姨夫去做。亲戚之中,最感谢的是姨家。千言万语的许诺赶不上扶一扶梨耙,这一点娘去世前都还念叨,我也时常回忆起来。有了姨的关爱,我的童年有很多值得回忆的走亲戚的细节。其实,在大人容易忽略的细节里,早已滋生了爱恨情仇的种子。一个少年在过早承受世态炎凉之后,才知道哪些值得珍惜,哪些需要舍弃。

而后,我出去工作,地点离家越来越远,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,到姨家去的机会也越来越少。时常回忆起二姨爽朗的笑声,会讲故事的二姨喜欢表扬孩子们哪怕微小的进步。娘的坚韧和姨的通达,让我的童年得到多方面的营养。幸福的童年总是相似的,而多艰的童年总让你回味难得的幸福片段。在姨家听知了的夏天,在小河里洗澡的欢快,听大人们讲故事的好奇,看泼妇们骂街时的五味杂陈,成为童年里定格的影像。这一切,与二姨家所在的村落密切相关。因为二姨的疼爱,让我在以后的岁月里,总把表弟们当做亲兄弟一般。在冷漠的都市里,每每想起,心中就感觉丝丝温暖。表兄弟们在一起,有说不完的话。

在和前妻分手后几年,姨曾劝我复婚;后来我带着伊人去姨家,姨偷偷把我拉在一边,为我的前妻叫屈。知道我已再婚,姨悄悄嘱咐我一定要对前妻好些。那一刻,我真想掉泪,姨对我的母爱,足以让我告慰九泉之下的母亲!

来京后,回家乡更少了。二姨有三子,二子和三子都在上海工作,一年回家一两次,二表弟说:每次在光鲜的大上海,回到家,看到爹娘住的那么差,就要改造房屋,或者扔掉一些废旧的东西,姨和姨夫总会阻止;姨善于演讲,乡亲们也愿听她说,喜欢演讲的二姨拾掇家务的时间就少;有时我和表弟们讨论,说姨该去做外交部长。姨夫干农活任劳任怨,记得我右腿小时得了风湿疹,一连几年,姨夫骑着自行车从一个村跑到另一个村,直到把我的湿疹治好。现在回忆起来,都是一些琐碎的事,感觉唯有这些琐碎,让我感觉到两位老人的亲切。表弟们给姨和姨夫买了手机,两位老人弃之不用,最后只好装了个固定电话。我想姨和姨夫了,就去个电话,姨就大声和我说话,我就感受到姨搓麦粒给我吃的幸福。一般白天二姨会出去和乡亲们说话、调解,到晚上,乡亲们也会到姨家里拉呱到半夜。而这些只会化作信息和图片、声音,在我和表弟之间传递。

我有时在地铁中看到那么多人低头看手机,就感到悲哀,为他们,也为自己。童年广袤的田野和湛蓝的天空消失的无影无踪,我想钻进河水里打扑腾,而城市只能给我提供雾霾的天空。离姨越远,感觉离故乡越远。

妹妹的女儿在京工作,一直想调回去故乡工作。我有时想,一个人想亲人的滋味是难受的。掌中的故乡总不是真实的故乡,原始的真实浓缩在手机屏幕里,一切就变味了。而生活在城市里,难道真是高大上的幸福吗?我们为什么不能依偎在亲人身边,静静地度过一生?

昨晚大表弟发来一张姨的图片,姨明显地变老了。她的面容和母亲一模一样,我一看,眼角就湿润了。受苦受难一辈子的母亲,我没有孝敬多少;姨的苍老让我感觉到岁月的无情。我和大表弟视频时,嘱咐他常回家看看;告诉他,姨的指甲该剪了。

断了视频,一个人端详姨的面容,泪水不觉流出来,恍惚中那搓出的青麦粒,从眼前晃,一颗又一颗,晃在姨那手掌中,我看到姨手掌里托着一个稚气的孩子,慢慢地长高,而姨就幻化成一棵古树了,姨的脸面古树皮一样的晃来晃去,我的心像手一样,贴着那树皮,我又一次品尝到麦粒的清香......而夜蔓延过来,城市的一天又这样过去了。

年3月25日于光大花园

戴荣里原生态千字文追求文学原生态湿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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